英國零售商對每位顧客限購兩罐奶粉，這是對本地媽媽的溫情保護，還是針對中國媽媽的漲價預演？

　　王蕾 繆琦

　　上周，在倫敦做了兩年“背奶族”的《第一財經日報》記者，照例到附近的超市去買牛欄牌（Cow & Gate）嬰兒奶粉。

　　出乎意料地發現，往常凌亂甚至空空如也的嬰兒奶粉貨架，這次卻放得滿滿的，貨架之間的邊框上還多了一塊信息牌，上書“為了保證供應，滿足所有顧客的需求，奶粉每人限購2罐”。

　　“收銀人員注意到，有一些顧客一次性購買很多罐，將貨架掃空的情況幾乎幾天就出現一次。所以我們開始限購。”名叫丹尼爾的工作人員向記者解釋說，“奶粉是有補貼的，必須保證國內的消費者。”

　　與新西蘭和中國香港不同，英國此次“限奶”并非政府行為，而是企業與零售商的行為，比如擁有牛欄品牌的達能集團（BN.PA）就是主要推手，其目標直指中國買家。

　　達能集團旗下的達能英國嬰兒營養公司總經理約翰·賽克斯（John Sykes）上周表示：“最近幾周甚至是幾個月里，我們的嬰兒奶粉的需求量突然大增。目前我們了解到，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由于一些人通過非正規渠道出口奶粉到中國。”

　　生產商主導限購

　　在看到超市發布的“皇榜”后，家中還有嗷嗷待哺的“小親戚”的記者幾乎難以置信。因為不久前剛剛限購過6罐，沒想到這么快就再度收緊。

　　這是中國“背奶族”在全球范圍內受到的又一次傷害。此前，新西蘭、德國、中國香港都曾出臺奶粉限購令，中國（內地）人都是主要針對的對象。

　　英國媒體近日廣泛報道，在中國人頻繁“清空”奶粉貨架后，英國商店正在執行限購。這些中國購買者，包括幫親朋好友帶禮物的學生和游客，也包括購買量驚人的“有組織購買者”，即代購商。

　　丹尼爾也對記者說，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有一些顧客抱怨奶粉貨架經常賣空，工作人員一天需要多次補充貨架。

　　“在英國的一些地區，大量本是供應給本地嬰兒的奶粉在各大零售店被大批買走，造成商店貨源短缺的情況。”賽克斯在上周致顧客的聲明中表示，“達能公司已經并將繼續增加奶粉產量。公司正與經銷商一起保證供應量。”

　　記者注意到，在英國銷售的也是最受中國消費者歡迎的嬰兒奶粉品牌，包括達能集團旗下的“牛欄”、“愛他美”（Aptamil）和惠氏公司的sma奶粉，上周紛紛發表了供貨充足的聲明。

　　目前，阿斯達、塞恩斯伯里、樂購和莫里森等英國主要超市，都已經開始實施每位顧客限購兩罐奶粉的規定。

　　英國零售商協會（BRC）負責媒體事務的多德（Richard Dodd）說，英國的零售商和廠商注意到奶粉貨源短缺的情況已有數月，有的零售商早在數周前就已執行了自己的限購措施。

　　“這是應生產廠家的要求而制定的。我們相信，確有可能某些有組織的人，以顧客身份買入不尋常數量的大批奶粉，用于出口。”多德說。

　　事實上，為保證農產品、奶制品等與民生密切相關的食品價格保持在大眾普遍有能力承受的低價位，歐盟地區普遍補貼農場主，因此包括嬰兒奶粉在內的“補貼”產品，如果通過非正規渠道外流，會導致本該由本國嬰兒享受的福利流失，同時損害消費者的利益。

　　離開超市時，記者見到一位孕婦，便上前向她詢問對于“限奶”的看法。她面露難色說：“作為一個已經有兩個孩子的母親，我了解中國父母的心情。說老實話，如果中國人口不是那么多的話，我可能不會太介意從英國這里買。我覺得還是需要一個更合理的渠道來解決問題。”

　　無法阻止的代購潮

　　盡管聲稱“限奶”是為了消費者，但達能等企業可能還有著利益考量。

　　專門做英國奶粉代購的淘寶商周木（化名）對本報表示，此次限購的主要推手正是達能集團，真正目的則是為了漲價，主要針對中國買家。對于當地的顧客，達能集團則采取在奶粉罐中放置優惠券的方式給予補貼。

　　“如果超市不進行限購，達能集團就永久停止對該超市的奶粉供應以便醞釀提價。”周木說。

　　而補貼本地顧客的方式，是在每罐奶粉中放入只能在當地超市使用的優惠券。該優惠券可以讓購買者在下次購買奶粉時減免約1英鎊，但每罐奶粉限用一張優惠券，且該優惠券只限于當地使用。

　　“寄回中國的奶粉沒有地方可以使用這種優惠券。” 周木說，另外由于拆封奶粉就等于破壞了包裝，這種產品不可能賣得出，因此也基本消除了代購商在當地拆開奶粉罐取出優惠券使用的可能性。

　　雖然目前英國當地超市的奶粉并未提高零售價，但在上周，周木已經收到為其供應牛欄及愛他美奶粉的英國代理公司的郵件，告知已收到達能的漲價通知，所以必須提高奶粉的供應價格才能繼續供貨。

　　周木表示，他已經回復代理商，表示愿意按照他們的要求加價。“消費者愿意支付就行。”周木說。

　　目前英國市場上各品牌嬰兒奶粉每桶900克的價格在7英鎊~10英鎊（約合人民幣67元~95元）不等。而在淘寶網[微博]上，同一產品人民幣售價最低為190元，最高賣到358元。很顯然，價差帶來的利潤空間決定了代購市場的繁榮。

　　“限購了沒關系，多跑幾次，多跑幾家超市，在網上多用不同的人名注冊購買，總是有辦法的。”做網絡奶粉代購已經2年多的留學生陳托尼告訴記者，自己以前在網上一次就訂購幾十罐奶粉，現在不得不每個星期挑一天時間開車去倫敦郊外人口相對多、大小超市星羅密布的地區，打游擊般地“囤積”貨源。

　　“當然，這樣做，代購成本免不了就要提高了，比如多跑幾個超市就會多出汽油費，網絡每訂一次都會收取運送費，本來5鎊的運送費送30罐，現在只送2罐。增加的這部分成本，就會直接轉嫁到在中國的顧客身上。”陳托尼說，他已經把國內每桶價格提升了30元。

　　周木則告訴本報記者，由于當地的限購，他已經放棄去當地超市掃貨的方式，改為從英國奶粉代理商進貨的渠道。

　　“雖然跟超市的價格比，從代理商拿貨每罐會貴20~50元（人民幣），但從經銷商進貨比較能保證貨源。”周木表示，現在英國奶粉非常缺貨，但中國市場卻一直有著很強的購買需求。所以和往常一樣，周木和其他奶粉代購商并不擔心限購，因為他們清楚，大部分國內顧客都愿意出更高的價格來購買國外的奶粉。

　　“其實采取限購，實際上很難達到理想的效果。想要買總是有辦法的。”丹尼爾告訴記者，“有時候你可以看到是老老少少一家出動，每人買足限購量，實際購入的量也是非常龐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