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結束后張國宏被帶出法庭

休庭時律師在商討對策

　　經過一年多的焦急等待，昨天上午，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在開遠公開開庭審理去年曾經備受關注的開遠“刺五加案件”涉案人員，紅河州人民檢察院以涉嫌銷售假藥罪，對原黑龍江完達山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云南片區銷售經理張國宏、完達山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保證部部長王汝平提起公訴。

　　而在該事件中的死者家屬及傷者也提出了近300萬元的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賠償要求。經過將近8個小時的審理，法庭未當庭作出判決，而對于民事賠償要求，法庭則準許雙方在下周一前自行協商解決。

　　庭審場面 ?

　　大法庭內坐滿人還加座

　　上午8點多，能容納約200人的開遠市人民法院大法庭就被旁聽人坐滿了，其中，受害者家屬及受傷者及其親友就占了近兩排，其他的還有醫院、完達山公司的部分人員及張國宏、王汝平的親屬，大批媒體記者也前來采訪。

　　8點40分，法庭上控辯雙方的兩側座位上都坐滿了人，原來控方除了3名公訴人外，還有5名受害人的10位代理人，而辯方座位上也坐滿了10位律師，他們分別代理兩位被告人及完達山公司、紅河州第四人民醫院及廣東省湛江中興藥業有限公司。

　　由于上座人數已遠遠超出了常規的人數，因此法庭不得不臨時增加座位，但由于臺面實在太小，有的律師不得不坐在了臺下。開遠市人民法院一領導稱：這是大法庭自建成以來所見過的最大的一次律師團隊。

　　檢方指控 ?

　　刺五加注射液致死3人

　　兩位被告人被法警帶進法庭后，檢察機關指控：去年7月1日晚上，昆明下大雨，完達山公司在昆明云珊醫藥公司存放的刺五加藥品部分被淹。7月4日，張國宏又向廠里申請了91套全套藥品包材，報告經完達山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保證部部長王汝平等人審批后，決定提供包材。

　　張國宏在拿到包材后，在云珊公司倉庫進行了更換。之后，張國宏將更換過包材的3個批次的100毫升刺五加注射液，銷售給無任何資質的社會閑散人員侯寶山銷售。

　　拿到藥品后，侯寶山又通過廣東省湛江中興藥業有限公司將5件藥品銷售給紅河州第四人民醫院。9月至10月，紅河州第四人民醫院7名患者在使用黑龍江完達山制藥廠生產的刺五加注射液后，出現嚴重不良反應，該事件導致3人死亡2人重傷，1人輕傷的嚴重后果。

　　醫院辯稱 ?

　　禍起藥品醫療并無過錯

　　庭審中，被告人張國宏對指控的罪名認罪，但認為自己是完全按照公司的相關程序進行操作的。

　　而被告人王汝平則對所指控的罪名不認同，認為出現嚴重后果的原因是在管理過程中出現瑕疵，藥品被雨水污染，而并不是公司有意生產或者銷售假藥。

　　而使用藥品的紅河州第四人民醫院則辯稱：自己在醫療行為中并無過錯，產生后果的原因完全是藥品的原因，醫院在發生事故后，對受傷人均進行了積極的救治，并墊付了大量相關費用，醫院不應承擔由此產生后果的責任。

　　辯護律師更稱：待責任完全清楚后，將追回先前已墊付的費用。

　　醫院的表述馬上受到了受害人代理人的指責，認為醫院沒有良知。而完達山公司代理人更指出：如果醫院責任意識強一些，在最先發現有不良反應后，就應立即停用藥物而不該繼續使用。

　　而被告人張國宏則稱：事件發生當夜，自己就連夜從昆明趕到了醫院，公司副總經理也趕到了開遠想跟醫院進行配合工作，但卻遭到了醫院的拒絕，并且無法見到患者，為此公司領導不得不返回黑龍江。

　　張國宏還稱：當時看到的醫院所提供的刺五加樣品，還有除了自己所發貨外的許多批次的藥品。

　　醫院代理人的發言更引起了旁聽家屬的抗議，有一位律師甚至稱：醫院如此態度，不排除在該案后，另行以醫患糾紛為由再與醫院理論。

　　在庭審中，被告人張國宏稱：在雨水淹了藥品后，自己發現被淹的藥品水深近一米，有的泡了將近一天，后來根據以前的程序和經驗，自己寫報告向廠里申請了91套藥品包材，并自己到倉庫進行更換。更換過程中也發現有兩瓶藥水有混濁，但想到以前廠里講過在運輸過程中也會出現混濁，不會有問題。

　　庭審現場

　　辯護律師誘導提問引騷動

　　昨天的開庭一直持續到下午近5點，其中中午只休息了很少的一段時間又繼續開庭，除了案件涉及人員眾多外，有旁聽人員稱律師的拖拉也是其中原因。

　　庭審開始時，被告人的代理律師就不斷向張國宏問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問題，其中有的是公訴人問過的，而許多問題則完全應該在開庭前律師會見被告人時就問完的問題，結果該律師的啰嗦提問幾次被審判長打斷。

　　另一律師的提問則引起了旁聽人員的一陣騷動。該律師問張國宏：更換標簽是否會導致藥品變質？并且只要求張回答“是”與“不是”。對此問題，庭間休息時旁聽人員稱：這是律師的誘導，該案件中誰都知道藥品是因雨水浸泡而受污染變質，律師的這種提問方式目的就是推責。但也有旁聽人員理性地說：律師就應該完全為代理人服務，一些偏激的提問可以理解。

　　醫院拉了半車免責證明材料

　　昨天的庭審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辯護人一方紅河州第四人民醫院抱進去的兩大箱材料，它是用兩個大紙箱裝著的，堆起來有將近一米高。

　　庭審中，辯護人不時從這堆材料中翻出可對醫院有免責證明的材料，后面還有一位助手，不時根據審判長及公訴人的提問迅速將相關材料找出遞給辯護人。庭審結束后，記者見到這些材料被裝進了一輛面包車里，裝了將近半車。

　　有庭審人員稱，這是在該法庭內所見到過的最厚的證據。

　　律師同意民事訴訟庭后調解

　　庭審結束前，審判長詢問民事訴訟的原被告雙方愿不愿意調解，由于醫院方一直認為自己不負有賠償責任但可以給予受害人及家屬適當補償。

　　而完達山公司則承諾完全會自覺履行法庭的判決。在此爭議中，受害人一方的一位律師突然向審判長申請：愿意就這些事宜在庭后與3民事被告協商調解。法庭同意可以在一天內協商完畢，否則由合議庭判決，但經完達山公司請求，這一時限被放寬到下周一前。

　　兩被告人含淚向受害人道歉

　　庭審最后結束時，被告人張國宏突然掏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他對審判長及旁聽人員動情地說：請你們相信，我們絕不是有意這樣做的，完達山公司從成立之初就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走過來的。對該事件中給受害人帶來的痛苦，自己表示深深的道歉。最后，他轉身兩眼含淚地向受害人及家屬所在的位置鞠了一躬。

　　同樣的，王汝平在向大家表示了歉意后，也轉身含淚向大家鞠了一躬。他倆的真誠言行，竟然得到了旁聽人員中一人的掌聲。但因法庭此前已宣布過不準鼓掌，因此其他人員也不敢鼓掌。

　　事件回訪

　　“我現在不敢再去回憶”

　　去年10月4日，李政因高血壓引起的頭疼去醫院看病，當時醫生給他輸了刺五加注射液，當晚一切正常。第二天，李政再次去醫院輸液后，不久，妻子屈孝運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你丈夫有點不舒服在急診室搶救……” 屈孝運和女兒先后趕到醫院，這時醫生正在為李政實施搶救。

　　“開始時他一直在喊冷，可冷過之后他就開始發熱，翻來覆去地開始掀被子說很熱很熱……”提起父親當時的情景，女兒李花有些哽咽，“當時他的體溫已高達43度，之后開始上吐下瀉，真是太遭罪了！我到現在都不敢再去回憶，太痛苦了！”

　　醫院進行了搶救，但效果不佳，第二天晚上8點40分，李政終因多臟器功能衰竭死亡。

　　“我現在成了一個廢人”

　　在開遠，與李政家人有相同遭遇的還有王智輝……應該說，他們是幸運的，雖然與死神擦肩而過，但畢竟撿回了性命。

　　52歲的王智輝是當初病情最為嚴重的一位。去年10月5日上午8點，王智輝因為高血壓，到紅河州第四人民醫院看病，在使用了刺五加注射液后，很快出現了疑似過敏性休克癥狀。“我剛輸到一半就感覺不行了，全身疼，馬上就高燒，又吐又抖。”王智輝有些疑惑，“在之前兩年多時間里，我一直在使用刺五加注射液，從來沒出現異常情況。我一直想不明白這次的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院后，王智輝一直在家靜養，從表面上看，他的身體漸漸發胖，體重卻下降了六七斤，“我的頭發掉得很嚴重，身上還不斷長出斑點，時常感覺四肢無力，走路也走不遠。”由于家境貧困，沒有更多人照料他，“我原本還能好好上班，現在卻成了一個廢人！”

　　新聞回放

　　●2008年10月5日，紅河州第四人民醫院在使用刺五加注射液時，有6名患者出現嚴重反應，其中3人死亡；

　　●10月6日，云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向社會通報了這一情況；

　　●10月7日，衛生部與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就此事發出緊急通知，暫停銷售、使用黑龍江完達山制藥廠（2008年1月更名為完達山制藥股份有限公司）生產的刺五加注射液；

　　●10月14日，衛生部、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聯合通報，中國藥品生物制品檢定所初步檢驗結果顯示，黑龍江省完達山制藥廠生產的刺五加注射液部分批號的部分樣品有被細菌污染的問題。隨后，在云南省開遠市做“刺五加”注射液業務員的侯寶山（黑龍江省虎林市人）被公安機關抓獲。

　　□ 首席記者 任銳剛 攝影報道（春城晚報）

　　新聞回顧：